春笛-經(jīng)典散文故事

　　我見過他的笛子，大約有75厘米左右長，紅褐色的外表且光滑，顯示出太它的年老。他時常將它緊握手中，高考失意后的他更是整日與笛相伴。每每清晨，悠揚的笛聲從小山坡不慌不忙地飄進(jìn)我的窗戶，“只有真正地笛子才能吹出這樣的聲音來，”他一臉自豪地告訴我，“我要用它奏響世界上最美的音樂”。

　　只是，這么快就不在了，該說是童言無忌嗎？

　　打從我記事開始，他就住在河岸的小山坡上，黑漆漆的杏樹林仿佛吞噬了那間窄小的囤房。整片都暗了下來，沒有一絲星光。鄰居大嫂說：“他家里沒男人”。果真，除了偶爾看到她獨自坐在小山坡的樹蔭下外，便是那位矮小的啞巴女人進(jìn)進(jìn)出出。

　　上三年級的時候，村里因?qū)W生少，沒老師教課便不得不到鄰村的學(xué)校去上學(xué)。再三思慮后，母親將我拖負(fù)于比我大兩歲的林小杰，因為他是村里唯一個獨自去鄰村上學(xué)的孩子。

　　也就是從那以后，他一直牽著我的手，走過一個又一個春，路過一個又一個冬，風(fēng)雨無阻地走完了初中。

　　“我要上高中了，你看我都有通知書了，以后你可得一個人上學(xué)啦！”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已不是當(dāng)年的那害羞窘迫的林小杰了，長高了許多，比以前更瘦了，臉上寫滿了從容與淡定，我知道，從那一刻開始，他便要踏上新的征程，就像村里人說的那樣，“看來啞巴家的兒子要活出個樣了”。是的，當(dāng)他們家的.孩子早已休學(xué)外出打工時，林小杰擁有一份其他孩子無法剝奪的成就，村里人認(rèn)為，上學(xué)就是走出山溝的唯一方法。

　　母親嫌我一個人危險，就在縣里租了房子，他也在縣里上高中，他高一，我初二，偶爾星期天了我也會抽時間去看他，他總是一副大哥哥的樣子，但我卻很享受這份獨有的愛戴。

　　臨近高考的時候，他送來一大包杏子，金黃金黃的，讓人垂延三尺�！斑@是核桃杏，看著大點，實則不甜，而且很酸牙”，他便從破舊的書包里拿杏子便介紹說，“這是夏杏，核小，核仁可以補(bǔ)腦的”其實這些我都在知道，但直覺告訴我，應(yīng)該認(rèn)真聽下去。

　　“這是你的笛子嗎？”我拿起床頭用白布縫得嚴(yán)嚴(yán)的像“木棍”般的東西說道。

　　“是呀！”他淺笑解開白布上的細(xì)繩，好久都沒見到這一節(jié)叫笛子的死竹了。

　　我喜歡聽他吹的《梁�！�，優(yōu)美的旋律，仿佛將我置身于此。而這節(jié)叫做笛子的死竹曾是他爺爺送給他奶奶的禮物，他的爸爸和爺爺都是因戰(zhàn)而死，更準(zhǔn)確的說，林小杰應(yīng)該是烈士的后代。

　　“那你要將它送給你未來的妻子嗎？”我坐在凳子上，晃著腳丫子，仰頭問他。

　　“應(yīng)該會”，他說：“只有真正的好竹子才能走出最美的音符”。他一連字號的告訴我，不知道為什么，我有種說不出的滋味，至今我都記得那種感覺。

　　他落榜了，行行走在村里的羊腸小道都會有人在背后指指點點，“要是啞巴家的兒子能考上大學(xué)，這時間就沒理了”“看看，啥樣的種子啥樣的果”“真是個可憐的孩子”。

　　再次見到他是在一個金秋的響午，我躡手躡腳地敲開她家的門，他的母親示意我他沒在家，下地里干活了。我坐在他經(jīng)常做的小山丘上，倚著一顆似人參的參天大樹，偶爾也會有葉子飄落在我的頭上，也會有小鳥掠過我的頭頂……

　　沙沙的風(fēng)伴隨著腳步聲向我襲來，轉(zhuǎn)過頭，他像一只瘦弱的駱駝一樣扶著沉重的所果，我跑去伸手幫他時，他抬頭微微一笑，“沒事，這點活算不了什么，”他堅強(qiáng)地笑著，眼眸里盛滿了憐惜，讓人心生愛憐皮膚變得黝黑，；連眼睛也深邃起來。他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，的不起了給母親看病的重?fù)?dān)。

　　我跟他說，“我想聽你的笛聲，不然等你成名了，想聽都難了，”他笑笑拍了拍我的頭，“明天早上你必須叫我起床��！”我沖她撒嬌，那時候我總以為我會先離開這個世界……

　　那一年我患上貧血，時常臉色蒼白，我想讓他的笛聲伴我進(jìn)入永夜......

　　每每清晨，低聲總喚醒沉睡在夢中的我，我總告訴他，“你的笛聲老在我夢到關(guān)鍵時刻叫醒我”。他還是一如既往地笑。

　　這樣的笛聲一直我走到第二年。

　　一夜之間，貴如油的春雨分離了那個只能溫暖他一個人的心我的地方，沒有任何言語，默默地葬送了原有的詩律。

　　他的離去，越發(fā)讓我感覺到人間的無常，也許他太累了，該該是把笛聲帶到了天堂。

　　這一年，杏花開了，囤房沒了，你也走了。

　　這一年，再也聽不到笛聲了。

　　這一年，春天的笛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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